《匠心埃美柯》第四集 危机中的选择

1967年,“造反有理”的野火烧进了工厂,烧到了工厂每个角落。就像中了魔一样,有的人头天还在关心企业的工艺、管理、效益,一夜之间,目光转向了,关心起人来了。在革命的旗帜下,那些人变得令人无法理解,人人嘴上说话一套一套的,似乎个个手中握有真理。这么就一家百十来人的小企业,造反派竟立起好几个山头。他们在“踢开党委闹革命”的鼓动下,在厂里兴风作浪,厂党支部书记吕宏堤、厂长何宝根靠边站,被赶到仓库当保管员去了。
 
折腾到5月份,各造反派互相撕咬不休,最后又搞起了大联合,成立红色革命联合造反派。说是联合,其实还是几股野火乱烧乱窜,很快地又互相撕扯,彼此斗得天昏地暗。把好端端一家工厂,斗得生产停滞、供销混乱,产量销量双双下降。安全生产没人过问,技术骨干人心浮动。其导致的是这一年产值继续下降,总产值跌至146100元。
 
该来的惩罚很快就来了。1968年上半年,企业亏损6090元。10月,在一片乱哄哄的局面中,厂革委会成立,叶阿毛任副主任,张忠发、董东岳、陈忠德、王永志任委员。革委会无力消除派性斗争,生产秩序还是一片混乱。市二轻局数次派工作组进驻模具厂,但还是不能扑灭内乱的野火,生产仍无起色。
 
从1969年至1971年,市二轻局前后共派出工作组10次进驻模具厂,然而“十进十出”都无功而返。
 
1971年1月,市二轻局调陈长根为该厂革委会主任,不久又调陈嘉康任该厂革委会第一副主任。俩人到位后,一段时间生产稍有好转,可是好景不长,派性斗争还是此起彼伏,生产秩序始终没有恢复。
 
5月,宁波市革委会撤销了宁波市手工业联社模具厂,使其与一墙之隔的红卫汽车配件厂合并。
 
6月1日,拆除宁波模具厂与红卫汽车配件厂之间的围墙。站在厂院内,人们各怀心思看着围墙被一节节推倒,只有到了此时刻,一些职工那股“战斗豪情”才遽然熄灭,他们这才明白,好端端的一家工厂,就这样被自己内斗斗败了。这是他们自己辛辛苦苦亲手建起来的工厂,又被他们亲手毁掉了。这一天,离他们含辛茹苦建厂还不到10年。
 
很多被后世称为转运的变革,其实都是无奈下的被动应手。在万千复杂的心情中,一个新的企业——宁波模具汽车配件厂成立了。
 
病树前头万木春,将自己置于死地再夺得生门,这也是一种生存套路。
 
隶属二轻局的宁波市模具汽配厂的日子并不好过。从1954年创立,这一路走来,磕磕绊绊,跌跌撞撞,摸着石头过河,摸不着石头也过河。此时全厂只有钳工车间和金工车间,主要工种为模具粗加工的金工——车工、刨工、铣工,以及模具精加工的钳工,包括学徒在内,总共人数100多。
 
粗看起来厂子是在不断的合并中壮大,在不停发展,生产经营的范围广、种类也多,很有一番气象。但风光背后呢?没有拳头产品,没有核心竞争力。总在四处突围,却找不到一个适合自己的突破口子。再这样下去,如同大海中的一页孤舟,迟早会被突如其来的一个激浪所吞噬。市二轻工业局领导着急,模具汽配厂全体职工也处于焦虑中。
 
新的主打产品的引进与定位已迫在眉睫。
 
与宁波市模具汽配厂一样陷入困局的企业还有好几家。要给企业找到出路,要让企业走出困境,这是宁波市二轻工业局的迫切想法。
 
1972年春天,二轻局决定组织一个考察队,外出走走看看,观新品,取新经,最重要的任务是踅摸新产品。宁波市模具汽配厂副厂长陈嘉康随队。
 
企业的兴旺发达,抑或是沉沦颠覆,与领头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,而领头人是团体中起主导作用的人。陈嘉康无疑成为了那个年代里埃美柯向前迈步的领头人。埃美柯选择了他,而他选择了铜闸阀。
 
陈嘉康1950年进入宁波地方国营纺织器材厂工作,这一干就是十年,从一名普通的一线工人一直干到车间主任,又先后在宁波金属提炼厂、宁波崔岙铜矿厂、宁波拉丝厂等厂担任技术厂长。多家单位的历练,多个岗位的磨练,练就了他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,精益求精的管理行风,以及善于发现机会抓住机遇的果敢。
 
上海五矿公司组织了一场新产品展览会,邀请宁波市二轻工业局新产品研究考察队参加。消息如同一缕春风吹来,考察队抓住机会马不停蹄,兴冲冲奔赴上海。
 
展览会上,展出的五金商品琳琅满目,陈嘉康初一打眼,有种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感觉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静下心来,陈嘉康久久打量着眼前的三件东西。链条。闸阀。拉丝。
 
陈嘉康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,揉揉眼睛,定定心神,沉思良久。他有了想法。鼓起勇气提起了阀门。铜闸阀,4分铜闸阀。
 
这情形,可不是小孩子满月抓周。陈嘉康是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取舍。为什么是阀门?宁波市模具汽配厂,有多年的模具设计、开发、生产经验,还有一支在金工、钳工方面技能高超的工匠师傅,有一批先进的仪表车床。要干就干大的,要走就走在前面,还要走远。陈嘉康暗暗下了决心。他自然是不知道这一选择,对宁波模具汽配厂意味着改弦易辙直奔了现代化企业去了。

Copyright © 2004-2011 DEDECMS. 织梦科技 版权所有